告別一生的等候

        即將告別2009年迎接2010年的跨年晚會，在台北市政府廣場熱鬧展開。

        她獨自佇立在擁擠的人潮中，雙眸凝視台上載歌載舞的男歌星。正處忘我之際，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，一個熟悉的聲音劃過耳畔。

        「筱娟..」她的目光移向他。「真的是妳！好巧..」男人露出驚喜的笑容，而她卻是一臉的錯愕。頓時，她掉入時光隧道，二十五年前的那場跨年舞會..

        「請問有這個榮幸請妳跳舞嗎？」高挑英挺的身材加上俊俏的外貌，讓筱娟眼睛一亮，帶著羞澀的甜美笑容，將手交到對方的手上。就此，筱娟沉浸在初戀的愛情海，陶醉在深情的溫柔鄉，纏綿悱惻的愛戀，在心中默許「他將是我這一生的唯一」。

        6月畢業驪歌聲起，他即將遠渡從洋到美國繼續深造。縱然心裡有百般的不捨，多少的繾綣情意，但為了成全他的理想，她承諾願意等他回來。

        在他出國的前一夜，她獻出珍貴的初夜。他們裸裎在月光下，裸裎著一份最坦白、最純潔、最真摯的感情。

        「今晚，月光是我們的證人。筱娟，等我回來，一定要等我，好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 「我用一生等你..」她愛得好深好固執，愛得好瘋好熾熱。

        當他離開台灣的二個月後，她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—懷孕。這突如其來的意外，讓她陷入不知所措的逆境，經過一番掙扎，她毅然決然將愛的結晶留下。為了不影響他求學，為了不讓他牽掛，她決定等他完成學業歸來。

        豈料這一等，二十多年的歲月如梭穿越。她實現自己的承諾『用一生等他』，而他卻食言。

        「妳一個人嗎？」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不..我兒子在舞台上，我在這兒陪他跨年。」筱娟原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，萬沒想到久別二十多年後竟再度相遇，老天爺為何要這樣捉弄人！淚水在眼眶裡打轉，強忍住不讓淚水竄流。

        「哦！妳兒子這麼大了。」

「嗯..24歲了。」

「妳那麼早結婚啊！還好妳沒等我，不然我罪惡深重，是我負了妳。」

「我沒結婚..」筱娟聽到他這席話，心寒地連淚水都被冰凍了。

「沒結婚？那妳兒子是….」

        這一刻，喧囂的人潮聲突然停頓，他全身的血液快速奔騰，心跳如鼓鳴般沉重擂擊著。仔細回想這小孩的年紀，跟他出國的時間幾乎差距很短，瞬間他一切都明白了。

「天呀！這玩笑開的太大了，我何德何能讓妳付出這麼大的代價。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呢？我真是罪惡深重啊！」他獨自喃喃自語，因筱娟已不在他身邊了。

        等他一回神，才發現筱娟已消失在人群中。「筱娟..筱娟..」任憑他用盡嘶吼的叫喊聲，在人群中穿梭尋找她的身影，但只見一片人海。

        倏間，他望著舞台上的歌手，潸然淚下不能自已。

   謙英隨筆   2010年6月16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