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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樓
發表於 2015-6-7 09:4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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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吾甫尔来说,“4·23”也像是平空出现的震撼弹。
这位身材魁梧,留着黑色大胡子的维吾尔族老汉,是“4·23”恐怖事件主要参与者之一热合曼·吾甫尔的父亲。儿子热合曼·吾甫尔2013年被判处死刑。
吾甫尔说,他们与阿依布拉克一家并无亲戚关系。他一直在追索儿子变化的痕迹,“当时我们家有杏园,我儿子跟着我卖水果,也学会包装水果,他们就请儿子过去帮忙,因此才认识。”
至于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到什么地步,直到案发前,吾甫尔都不了解。甚至连4·23当天发生的事情,他也是后来才弄明白。
吾甫尔在镇政府旁边开一个水果店。当天他正在开门面房收拾东西,看到对面集贸市场后面有火光,一开始还以是两家发生矛盾,没在意。随后有警察通知紧急疏散,他连东西都没收就回了家。
一开始听人说,有一个卖水果的孩子也在里面,吾甫尔还不太相信,再后来有人告诉他确实是他的孩子参与了,而且受了伤。老人这才着急,托人四处打听,但都没有准确的消息,有人说在医院,也有人说已经死了。
“七十天之后,我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,被判了死刑。”吾甫尔说。
吾甫尔一共有三个儿子,大儿子已经结婚,热合曼是老二,案发时只有23岁,尚未结婚,此外还有一个最小的儿子。热合曼初中毕业后一直跟着父亲在镇上做水果生意,偶尔也自己出去进货,贩一些本地没有的水果回来。
“平时喜欢与镇上的小伙子一起玩,喜欢手机上网,偶尔也去玩玩电子游戏。”在吾甫尔看来,孩子们只要不抽烟不喝酒,为人老实,尊敬老人,他很少管他们。
热合曼被执行死刑的日子是今年2月11日。此前的2月4日,喀什地区和巴楚县的官员曾来镇上找到吾甫尔,安慰了他一番。
“执行死刑的时候,去见了儿子一面。”吾甫尔说。孩子前前后后怎么参与进去的,他并不知情。
执行当天,吾甫尔为儿子在清真寺做了一个简单的仪式,“葬礼很简单,只有五个人参加,也没举行三天、头七这些穆斯林传统仪式。”
儿子去世后,吾甫尔关了原先的水果店,在镇十字路口以北的路边摆了一个水果摊。每天按时出摊,也按时去镇上的清真寺做礼拜,老人说,每次做完礼拜,他都会为去世的儿子祈祷。
寻找答案
“4·23”事件之后,青年阿卜杜拉有了一个明确的界定:“两群人员”。
极端的思考和情绪是怎么进入并且统治一个人的?这个问题,不仅暴恐分子的亲人阿依布拉克和吾甫尔无法回答,对在新疆工作的社区人员来说,更是一个一直无法得到答案又急需要弄清楚的问题。
“4·23”事件之后,当地重点治理非法宗教活动、遏制宗教极端思想渗透,确认的一个工作办法是,管理关心好“两群人员”。
按照工作人员的标准,青年阿卜杜拉就是一名“两群人员”。按当地维稳官员的解释,两群人员指的是特殊人群和重点人员。
阿卜杜拉被纳入这一体系是在2012年,因为想考经文学院,他曾拷过一些解经的视频在电脑里。另外,他有一个住在20村的表弟,因为家里被查出有地下讲经和地下习武点被捕。
现在阿卜杜拉不仅经常要参加学习班,还要定期与村治安民警联系,“学习班有时在镇上,有时在村里,都是讲民族团结国家稳定的内容”。
“4·23”事件发生后,派出所警察和村治安民警先后到家里来关心,和他交流想法。
这样的工作面向全镇范围内的100多名“重点人员”。自从发生暴恐事件之后,当地政府所能想到的办法,是尽可能地与这些重点人员保持好联系。其中出台的一个政策,就是重点人员以及流动人口实行流入流出地“两头抓、双向管”:重点人员外出需要先在社区登记,并办理“居民便民卡”,一张淡黄色的跟身份证差不多大的卡片。凭卡到流入地派出所备案,回来后还要将卡交回。
社区书记谢武中来自湖南,2013年4月24日,也就是“4·23”事件第二天,他被调到第三社区任支部书记,此前他一直在第一社区工作。
“三社区的书记、主任,治保主任以及主要社区干部都牺牲了。”谢武中说,县里从县委办、政协、党校以及周边其他乡镇调整了7名干部,加上新招进一批工作人员,组建了一个17人新的社区管理班子。
谢武中负责的第三社区包括巴莎公路以北约0.5平方公里的范围,这是当地维稳的重点地区,本地居民加上出租房,外乡流动人口共约300户。谢武中将社区的主要力量分成三个组,一组负责重点人员和特殊群体,另一组负责商贸城里的重点部位、出租房,第三组专门负责社区的宗教人士。
重点是管理好“两群人员”,还要严厉打击当地的“三非”活动(即非法宗教活动,非法宗教宣传品,非法宗教网络传播)。谢武中称,当地由于宗教氛围较浓,仅三社区就有五个清真寺。对于宗教人士的管理也是重点,对信教群众的引导哪些对,哪些不对,“这些都要跟他们交流谈心,掌握他们的动向”。
重点部位是指一些广场市场银行学校等。谢武中要求出租房签责任书,租户要登记备案,并且要定期入户走访。重点人员则每天见面谈话。
至今,以自治区一位副检察长带队的“服务群众、集中整治”的工作组仍驻扎在色力布亚镇上。工作组一共40多人,由自治区与当地政府共同组织,包括畜牧厅、教育厅、人事厅、司法厅等各单位人员。主要工作是配合地方政府维稳工作,工作组制定了详细的实施方案,分别负责第三社区、第四社区,剩下的则分成4个小组进驻全镇的重点村。
“受挫”的青年
虽然“重点人员”的身份给阿卜杜拉的生活带来一些不便,但大部分时间他都表现很安静,他定期理发,穿当地年轻人爱穿的廉价西服,一脚蹬的尖头皮鞋,不像长辈那样喜欢穿皮靴,并在皮靴外面套上胶鞋。他平时都在村子里待着,偶尔陪老婆孩子去隔壁镇上看望岳父母。
阿卜杜拉的家在15村,在镇政府的西北方向,从加油站斜对面的一条公路下去,约七八公里便到了。与南疆的大部分农村地区一样,这里的村庄除了一个维吾尔语名字,还有一个阿拉伯数字的编号。以色力布亚镇为例,全镇共有4个社区,19个村,除了维吾尔语名字以外,社区和村庄都有一个数字编号。
通村的公路正在修,尘土飞扬。大部分时间,阿卜杜拉就骑着他那辆二手豪爵牌摩托车在尘土里钻来钻去。
15村的维吾尔语名叫拜什吐甫,意为“五棵树”。全村400多户,分为 6个小队,每组约70户,阿卜杜拉家在3小队,一共80户,当地人至今还习惯于把镇政府叫做“公社”,相应把每个村叫大队,小组则为生产队。某种程度上,人们还没有从那个早已远去的年代中走出来。
3小队与他同龄的二十几岁年轻人大约有二十多人,由于宗教氛围浓厚,村里喜欢为孩子起出自经文中的名字,意在希望孩子能继承圣者的品德。阿卜杜拉的名字就取自先知穆罕默德的父亲之名。
与阿卜杜拉同龄的青年中,大部分都读过小学,但能读到高中毕业的,只有阿卜杜拉一人。其余的初中毕业便回家,有一多半选择跟父母务农,少数开始学木匠、铁匠等传统手艺。
阿卜杜拉家里有5口人,阿是老大,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。妹妹出嫁了,弟弟有些智障,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。
阿卜杜拉的小学在村里小学度过,初中三年在镇上的色力布亚中学,当时镇上的初中辍学严重,一个年级初一进校时有13个班,到初三毕业整个年级就剩下9个班。阿卜杜拉想报考伊斯兰经学院,所以坚持念到了高中,因为报考经学院要求高中毕业。
2008年阿卜杜拉高中毕业后报考了伊斯兰经学院,结果没考上。当年全疆只招20个人,喀什地区只有8个名额,但报名的有300多。阿卜杜拉说,报考经学院要先由镇上推荐,集中到喀什,经过筛选后只有少数人有资格参加最后的考试。很多人托关系找人,他也托了很多人,结果还是没考上。
第二年当地没招,等到2012年他想要再报考,就出事了。
从正在修的公路到达15村,还有约500米的土路要走,长期的干旱,路上积起一层厚厚的溏土。每个村庄似乎都有这样一条土路与外面保持单线联系,其余的路只通向村里人自家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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